第一百四十章 醉卧浅草

  “地白风色寒,雪花大如手。

  笑杀陶渊明,不饮杯中酒。

  浪抚一张琴,虚栽五株柳。

  空负头上巾,吾于尔何有。”

  一席墨衣,倚靠磐石,风乍起,衣角纷飞,遮挡了星空万里。

  “青天有月来几时,我今停杯一问之。

  人攀明月不可得,月行却与人相随。

  皎如飞镜临丹阙,绿烟灭尽清辉发。

  但见宵从海上来,宁知晓向云间没。

  白兔捣药秋复春,嫦娥孤栖与谁邻。

  今人不见古时月,今月曾经照古人。

  古人今人若流水,共看明月皆如此。

  唯愿当歌对酒时,月光长照金樽里。”

  一席绿衣,缓缓举杯,风骤停,如钩明月,映于美酒,酒香四溢。

  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?

  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

  慨当以慷,忧思难忘。

  何以解忧,唯有杜康。”

  墨衣少年翻襟而坐,遥望不远处的绿裙少女,星光璀璨,不及她眼眸一瞬;银河耀眼,不及她嘴角一翘。

  “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

  但为君故,沉吟至今。

  呦呦鹿鸣,食野之苹。

  我有嘉宾,鼓瑟吹笙。

  明明如月,何时可掇?

  忧从中来,不可断绝。

  越陌度阡,枉用相存。

  契阔谈宴,心念旧恩。

  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。

  绕树三匝,何枝可依?

  山不厌高,水不厌深。

  周公吐哺,天下归心。”

  浅草坡上,少女笑而不语,轻轻摇头,举杯饮尽最后一滴。

  “君不见,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

  君不见,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。

  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。

  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尽还复来。

  烹羊宰牛且为乐,会须一饮三百杯。

  岑夫子,丹丘生,将进酒,杯莫停。

  与君歌一曲,请君为我倾耳听。

  钟鼓馔玉不足贵,但愿长醉不复醒。

  古来圣贤皆寂寞,惟有饮者留其名。

  陈王昔时宴平乐,斗酒十千恣欢谑。

  主人何为言少钱,径须沽取对君酌。

  五花马,千金裘,呼儿将出换美酒,与尔同销万古愁。”

  “烹羊宰牛何处有,夫子丘生何处寻,稀月不言是与非,故人来者两相却。”墨衣少年跳起,抢过少女手中正在倒酒的金壶,“沐沐,天寒地冻,酒,还是热了再喝的好。”说着,给自己加满一杯,将酒壶放在篝火边烤起来。

  绿衣少女侧身歪头,醉眼朦胧地空了空酒杯,举向少年,“云趣,没了没了,还要。”

  “喂,不讲理丫头,你可要说清楚喔,是酒没了还是我……”

  风再起,少女摇摇晃晃,裙摆飞扬,竟随风倒去。

  黑影闪过。

  少女稳稳落入少年怀中,嘴角的一滴酒被轻轻拭去,“三杯竹叶穿心过,两朵桃花脸上来。”

  浅草坡上,一扎篝火,一壶烈酒,一对璧人,一轮残月。

  云趣的胸膛格外温暖,轻浅不由闷头钻了钻,换得云趣一抹难掩的笑意,“不能喝还一直灌自己,真当自己是李白啊?”说着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怀中的轻浅身上,又拿起篝火边的酒壶径自饮起,忽而苦笑,“小爷喝酒,哪里还需要热一热。”

  簌簌——

  云趣昂首饮尽,耳朵却动了动,眼神即刻犀利起来,“出来。”

  “宫主。”一个黑影突然出现身后在不远处。

  “重说……罢了。”云趣顿了顿,“查的如何。”

  “回禀宫主,鹿鸣公主商点点是被君俱来楼主仙子柏梦,即沐家大小姐沐轻沉所害,所用罂粟来源仍在调查之中。”

  “君俱来背后暗网复杂,慢慢调查即可。”云趣为轻浅掖了掖衣角,“其他进展?”

  风又起,轻浅的睫毛及不可见地动了动,楚楚动人。

  “遵命。前任圣女,唐门大夫人,唐默生母,逍遥顶镜家大小姐镜暖逝世之因乃毒入骨髓,不治而亡。若无唐门的势力,镜暖一年前中毒之际便该命丧黄泉。”

  云趣毫不意外地放下酒壶,“下毒之人?”

  “可能是花非眠和沐轻沉。”

  “可能?”云趣挑挑眉,刘海儿也跟着动了动。

  “当时情况有些复杂,据线人来报,是沐轻沉先进入了镜暖的房间,之后花非眠才匆匆赶去,两人一同离开后,郁将军府的郡主郁念水也曾兴高采烈地出入,再之后便是唐门二夫人,唐宓生母慌慌张张地一进一出,最后是唐门门主唐鹤黔,也是镜暖中毒的第一发现人。”

  云趣皱了皱眉,“可有锁定具体中毒时间?”

  “……”黑影支支吾吾,“属下无能,镜暖中毒后唐门便加固防卫,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,消息更是难以传出……”

  云趣一摆手,黑影便停了下来。“二师叔和笛邃如何?”

  “老师爷的人马已赶赴幻雪山,一切进展顺利,老师爷飞鸽传书,望宫主莫要分心,专心……”

  “知道了。”云趣赶忙打断了手下,“退下吧。”

  “属下遵命。”黑影心理活动:终于可以走了……

  “等等。”黑影一慌,局促地咽口水。

  云趣将空酒壶丢了过去,“再打一壶九酝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