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再找找吧,没有证据的话,就很难办了。』
江铭掐灭手中的烟,带我继续搜询。
警车上,风声呼啸,我的大脑在疯狂运转。
怀疑一旦产生,就很难泯灭。
如果江铭真的是偷情男人,那他现在带我做的这些,一定有目的。
漫无目的的寻找,为了什么?
拖延时间!
为什么要拖延时间?
我再次猛然想到,只有爷爷死了,他们才能拿到遗产。
而医生前段时间说过,爷爷虽生命垂危,但很有可能醒来。
这对他们来说,是极大的隐患。
爷爷死了,这个隐患才能解决。
江铭拖延住我,让我没有时间去医院看望爷爷,而张霞和赵镇才能借机谋害爷爷!
『停车,江警官,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。』
川流的大街上,我下了车。
这里人来人往,就算江铭是同伙,也不敢明目张胆对我下手。
为了验证猜想,我没有犹豫,直奔医院。
跑到病房外,我累的满头大汗。
喘着粗气,透过玻璃,我直勾勾盯着病房内。
他们真的在!
张霞、赵镇,还有赵泉,围在爷爷的床边。
『老爷子,我带着泉儿来看你了,你一路走好,你的钱,泉儿帮你好好看管。』
赵镇捏着输气管道,神色贪婪病态。
病床上昏睡的爷爷虽然没有反应,但蜡黄的脸庞正肉眼看见的闷红。
『赵镇,你干什么!』
我的一声大吼,破灭了他们的计划。
一些护士与病人被吼声引来,赵镇不甘的松开手。
『儿子,你这样做,让爸很生气。』
赵镇走到我的面前,皮笑肉不笑。
随之赵镇掠过我,带着张霞和赵泉离去。
我来到爷爷身旁,蹲下身为他捋顺花白的鬓发。
看着这位沧桑的老人,我想起儿时与他的美好回忆。
最爱我的人就在眼前,这一刻,我再也藏不住满心的委屈与伤痕,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。
不知何时,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。
我转头瞅去,是江铭。
『小家伙,这是私人病房,非家属不能入内。』
江铭拽住我的衣服,用蛮力将我拖拽出病房。
『那是我爷爷!』
『你说是你爷爷,谁能证明?』
江铭眼神晦暗,赵镇和张霞赵泉紧接着走来。
他们看我的目光,嘲讽,逗弄,还有威胁。
我恨他们,恨的咬牙切齿。
我不管不顾的大闹。
而他们,就像是在欣赏一个跳梁小丑的马戏。
毕竟现在的我,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,无凭无据的孤儿。
啪!
终于,他们看腻了马戏,张霞露出龇牙咧嘴的丑陋模样,朝我逼来挥动手掌。
『这是哪里来的小野种!医院管不管,不管我报警了!』
张霞指着我,喊声尖锐又刺耳,成功吸引来了很多围观的目光。
只是这些目光经由张霞蒙蔽后,全都在厌恶的注视我。
几个护士察觉后,紧赶慢赶的来到我身边,温怒的请我离开。
我试图开口解释,却抵抗不住诸多人的谩骂与诋毁。
继而,我再次红了眼。
然而没有用,我依旧是被一步步推至更远的地方,一点点的看着张霞等人泛着狰狞獠牙进入病房。
随之,缓缓闭合的房门,如同正在汲取爷爷仅剩不多的生命。
『我再说一遍,请你离开医院!』
有护士对我的执拗发出脾气,我不在意,甚至趁其大意之中妄想冲破阻碍,冲进那扇门内。
『拦住他!』
在护士大叫的同时,我骤然停下了动作。
并不是被拦住,而是透过门缝,我竟对上了爷爷的目光。
没错,爷爷醒了!
他卷着褶皱的老脸,萎缩枯黄的人皮中,溢出一双漆黑的眼球。
爷爷看着我,笑纹似波浪般起伏。
他在摇头,在示意我不要靠近,以及出声……
爷爷的醒,可以说格外的及时。
可为什么,他不直接开口,反而任由张霞赵镇胡来,
『啊!』
不多时,伴着凄厉的惨叫从密闭的病房内传出,这个疑问有了答案。
『发生了什么?』
惨叫声让护士变得惊慌,立马忘却所有的推开房门。
继而,飞溅的血液喷溅在她们洁白的制服上,十分醒目。
而在那殷红血液的正中心,是捂着脖子身子逐渐扭曲的张霞。
『你……』
张霞张大嘴,惊恐又阴毒的瞪视爷爷。
她想说什么,却已经说不出。
随之,一张脸肉眼可见的苍白失去血色。
嘭!
张霞摔倒在地,抽搐片刻后再没了动静。
『嘿嘿嘿……』
突兀又诡异的笑声响起,打醒了处于不可置信中的赵镇和江铭。
笑声是爷爷发出,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向其看去。
迎着所有的目光,爷爷沾满血的嘴逐渐开裂,露出黄烂的几颗牙齿,笑的更欢了。
『死得好,死得好,嘿嘿嘿……』
这起突发事故,让人心底生寒,可处理到最后,却只是以一场闹剧来结束。
不仅是因为爷爷神经失常,拥有精神病的特殊关照。
更重要的是,赵镇和江铭绝对不允许爷爷现在出事。
如若爷爷被定罪,那财产即会充公。
他们所有的付出,将功亏一篑。
所以,对于张霞的死,赵镇压下悲楚,描绘的很淡然。
『那个坏事做尽的贱人,活该去死,老爷子咬的好。』
……
爷爷醒了,本应送往精神病院,但赵镇不愿意,非要带着爷爷回家。
加上有江铭这个警察的保证,医院思虑再三后同意了下来。
可疯癫的爷爷在这时却耍起了小脾气,非要带上我。
最后赵镇和江铭对视后,无奈的答应了下来。
然后,他们看我的眼神,不再肆虐,变得冷漠,并且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述的兴奋。
像是,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碰到了堵路的弱小冤魂……
『妈的!』
刚进家门,赵镇就再控制不住心中的仇怒,凶光大盛。
他一脚将我踹翻后,便对着爷爷拳打脚踢,一个劲的发泄。
『爷爷!住手!』
我心痛吼斥,想要站起,又再次被江铭一脚踢翻。
无力阻拦,我只能眼睁睁看着,爷爷被打出满身血,龟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成样子。
好在,小一会后江铭出声制止了赵镇。
『行了,差不多就收手吧,这老东西又活不过今晚,你现在把他打伤留下痕迹,明天法医来查验尸体反而不好解释。』
听了江铭的话,赵镇喘着粗气止住,意犹未尽朝爷爷脸上吐了一口脓痰后,把充血的目光转向了我。
『这个小家伙怎么办?』
赵镇询问,江铭淡然一笑,笑的格外冰冷开口。
『只有死人,才能保住秘密。』
……
天暗的很快,昏黑的客厅中,我被赵镇绑住手脚扔在角落。
而爷爷,则被其拉进了里屋中。
叮铃……
伴着零点的闹钟响起,两个身着塑胶隔绝衣的身影掐灭烟头,从沙发上站起,向着里屋走去。
『动作麻利点,我们还有第二场。』
『好。』
隔绝衣内,赵镇和江铭侃侃而谈……
嘭!
随着里屋的门打开又被大力关闭,我失声的掩面痛哭。
愤怒,恐惧,悲痛,绝望……
无数情绪挤在我的胸腔中,致使我流下无能的眼泪。
而后,一双稚嫩的小手突然由背后探出,替我抹掉了脸上的泪水。
是那个赵泉,他走到我面前,清澈的眸光泛着璀璨的光。
『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?』
我努力蠕动喉腔沙哑出声,然赵泉却在摇头。
紧接着他蹲下身,咬破手指,开始用血在地上作画。
没多久,一张艳丽又丑陋的全家福显现。
上面有张霞、赵镇、爷爷、我和他。
『你什么意思?』
在我不解的询问中,赵泉在画中张霞赵镇身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,只留下我他和爷爷。
下一刻,赵泉抬起头,冲我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。
『其实我比你,要更恨他们。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