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的时候,前几天考的试卷发了下来,所谓的高三,无非是三天一小考,五天一大考填塞起来的,顾航看着叶巍桌上堆得像座小山一样的试卷,随手挑了一张,眼睛在试卷上瞄了一眼,试卷上的分数高的出奇,但是那道鲜红的错号,也错的离奇。
叶巍从后门走进来,走到顾航的身后,俯下身,在他的耳边,轻轻说道:
“以后别偷看,光明正大的看,这么高的分数,就是用来让人瞻仰的。”
顾航嗤笑了一声,伸手把他推开。
“别不要脸了,这么简单的错误也能犯,今年年级第五还能保持住吗?”
叶巍坐到凳子上,从怀里摸出一瓶矿泉水,塞到顾航的手里,还带着他的体温。
“你未免有些太瞧不起我了,年级第五有什么难的……”
“那年级第一,你倒是拿一个啊。”
顾航把矿泉水放到桌子上,叶巍那边安静了,顾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,他大抵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。
自从高二之后,次次都拿年级第五,要说没有什么猫腻,是不可能的。
一个那么优秀的学霸,突然放弃了自己的年级第一的宝座,屈尊死死地霸占着年级第五的位子,不允许任何人觊觎。
叶巍,对于过去,也有他的愧疚。
一个下午,老师都在讲试卷,反反复复重复某些问题,让顾航有些烦心,也对,已经高三了,高三不就得熬着吗?谁先熬不住谁就下去,高三就得熬,不仅熬学生,也熬老师。
一直到最后一节课晚自习,顾航腰都酸了,他不是喜欢在课堂上睡觉的人,可是旁边坐着一个睡神,他的眼皮子也跟着上下打架。
铃声一响,顾航扯了书包,站起身,一掌拍在叶巍的桌子上,巨大的响声把六班还在题海里征战的学生吓了一跳,前面的于果都要跳起来了。
叶睡神挑了眼皮,看着近在咫尺地顾小航,薄唇勾了勾。顾航却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,低声说道:
“再睡就给我滚回去,我这里不治失眠症。”
“你要回家了吗?回去记得给我发消息,进了家门就发。”
叶巍突然捉住顾航扣在桌子上的手腕,摩挲了一下,顾航一甩手,把叶巍推到桌子上,从后面蹭了出去。
“至于这么急吗?”
“急!”
顾航咬了一个字就从六班的大门口消失了,叶巍捂了脸,干净的笑溢出唇角,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,用牙齿咬着。
睡得老子腰都酸了,叶巍站起身,拍了拍罗绪的肩膀,低下头。
“还没做出来?叫声爸爸,爸爸教你。”
罗绪脸都黑了,可是看着卷子上还空着一大片呢,嘴一软,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喊了:
“爸,求教。”
叶爸爸狂笑一声,接过罗绪的试卷,大笔一挥,就把一个答案写了上去,罗绪自从他接笔的时候就眼皮直跳,果不其然,等了这么长时间,叫了一声爸爸,就换来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!
这可是道解答题啊!巍哥!
罗绪抢过笔,把试卷一卷,塞进了桌洞里。
“巍哥,您老还在梦里呢,就当您梦游了,走吧,我带你回去接着睡。”
顾航回家的时候还要经过那条巷子,好在叶巍给他画了地图,顾航打开手机图库,看着像条蛇一样的示意图,手哆嗦了一下,狠狠地按在了删除键上。
“画的什么鬼画符!操!”
顾航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,他眯了眯眼睛,还是看不清,夜盲症严重时,他只能扶着墙慢慢走,至于走哪条路,就全凭天意了。
突然,脚下一软,顾航吓了一跳,往前一跳,刚才没用力踩的地方呜咽了一声,顾航听出来了,是只小狗。
顾航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,低头一看,果然是只小狗,还是只丑啦吧唧的小奶狗,一身棕灰色的皮毛,沾着地沟里的脏水,顾航后退了几步,不想碰它,可是这只小狗像是碰瓷儿一样,一个劲儿的往顾航脚边蹭,像是赖定了他一样。
顾航叹了口气,鼓足勇气把小奶狗一把捞了上来,狗身上的脏臭气味扑面而来,顾航撇过身子干呕了一声,差点把今天晚上的饭吐出来。
“我操,你跑地沟里干嘛?那里有好吃的?”
小奶狗似乎听懂了顾航的话,又呜咽了一声,顾航伸长胳膊,把小奶狗拉开一段距离,才堪堪没有了刚才的恶心气味。
“带你回家也行,你得看你叶爸爸对狗毛过不过敏。”
顾航看着眼前的路,有一瞬间想撞死在墙上的冲动,小奶狗在他手里拼命挣扎了一下,顾航没有抱住,小奶狗一下掉到了地上,这小家伙伸手还可以,落地的瞬间四脚着地,转头看了顾航一眼,跑了出去。
“嘿,去哪儿啊?!”
小奶狗跑的速度不快,似乎害怕顾航跟不上,等顾航追上它时,眼前已经是一片开阔地了,林北小区的大字就在顾航的眼睛里打着转转。顾航轻笑了一声,弯下腰,把小奶狗又抱了起来。
“看不出来,挺通人性的。”
还没到家,叶巍的消息就一条一条地蹦出了页面,顾航把小奶狗放到地上,想着怎么跟叶巍说这件事,没有得到叶巍的同意就把狗带回来,挺不近人情的。
“到家了吗?顾小航?”
“嗯,刚到。”
顾航回了一句。
“怎么才到?我们家也不到10分钟路程吧,你又迷路了?”
顾航没有敢把狗放下,害怕脏了叶巍早上刚打扫的客厅,可是小奶狗身上的腥臭味直往他鼻子里钻。
“叶巍,跟你商量个事儿。”
叶巍裸着上身从洗手间出来,就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狗霸占着他和顾航的微信页面。
“几个意思?”
顾航咽了口唾沫,手指头颤了颤。
“你对狗毛过敏吗?”
顾航握着手机,手心里出了一层汗,他担心叶巍生气,毕竟是在没有得到叶巍的同意下,就把狗擅自带了回来。
微信上的对话界面许久没有更新,顾航握着小奶狗的手禁不住颤了颤,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去。
叶巍看着来势汹汹的视频电话,笑了笑,对着罗绪说:
“看,这就是哥的魅力。”
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,就这么想哥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