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南成从公寓走后，直接就回了公司。他没想到会碰见顾凌霄，看他只穿着睡衣，估计是在这里住，苏和盛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，他的嘴里，怎么会轻易说出喜欢两个字。
“琳达，最近如果顾凌霄来，就让他上来。”
“好的，沈总。”
沈南成又等了很多天，那个人始终还是没有出现，他白天还算镇静，晚上如果不吃药根本无法入眠，想起那天他喝醉的样子，还有他的那句“你不是也一样放不下我吗？”都让他魂牵梦绕，挠了一下就跑了，还真是行。
再次见面，都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，顾凌霄灰头土脸的来了NC，他以为还是放下东西就走，琳达亲自迎接，把他带到了总裁办公室。
“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来了……”
说出口，沈南成觉得自己有点矫情，把一直在等他的事儿暴露了，显然顾凌霄没听进去，把一摞图纸放在了桌子上。
“沈总，这是我最近的设计稿，我知道您不会采纳，但希望您能看看。”
沈南成这才正眼瞧他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，衣服也皱皱巴巴的，那图纸挺厚，不知道是熬了多少夜。
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沈总，一定要看。就算我跟你成不了队友，但也不想成为敌人。”
沈南成轻蔑的笑：“敌人？顾公子，除去GT的光环，你拿什么跟我比？”
“沈南成，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？就算是个陌生人，也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？”
沈南成想起，以前的顾凌霄是多么骄傲啊，每次吵架都要他先低头才行，可那时的他乐此不疲，把他捧在心尖，人总是失去了才知道有多珍贵。
“我咄咄逼人？不如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吧，琳达，送客。”
顾凌霄当然不用任何人送，自己直接摁电梯走了，琳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沈南成最近脾气越来越怪，明明是一直在等着人来，来了又是这种场面，男人之间的感情怎么会这么不干脆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沈南成还没离开NC的大楼，他翻开那些图纸，绝不是顾凌霄的水平，三年的时间竟然成长如此之快，他很想问问这三年到底做了什么，却没有立场。他们现在就像是两条铁轨，永远不能重合。
顾凌霄在门口碰见了苏和盛，苏和盛倒是满脸坦诚的跟他打招呼，他点点头只想快点逃离，情敌面前他显得有些落魄，他生的好看，但从学不会低头。看着苏和盛一身的大牌却住在这个小公寓，沈南成出手也没有多阔绰嘛。
苏和盛不记得顾凌霄的名字，但恍惚中记得从哪里见过，具体是哪里实在想不起来，等顾凌霄的背影完全消失，他才想起沈南成办公桌上那个从不让外人看的相框……
顾凌霄又熬了三个大大夜，他就像是一台永动机，完全不觉得疲惫，一闲下来就会疯狂的想念沈南成，他受不住那种苦，凌晨三点，沈南成竟然来了电话，他手都在颤抖，终于在电话铃声挂断之前接起。
“我是沈南成。”
他的嗓音略微沙哑，看来也是没有休息好，什么好人凌晨三点打电话。
“我知道，沈总找我有事么？”
“想跟你谈合作，明天……不，今天九点来我办公室。”
还没等顾凌霄说话，沈南成就已经挂断了，冰冷的好像刚才那个电话只是一个假象，顾凌霄看着那一串数字笑了，似乎看见了希望。
九点，顾凌霄准时出现在了NC，他今天特意打扮过，又恢复了阳光帅气的状态，还是能让小姑娘惊呼的程度，前台小姑娘已经对他见怪不怪了，直接让他上楼找人，沈南成已经站在窗边等候，金丝边眼睛也掩盖不了很眼圈红血丝。
“很准时。这是合同，你看一下。”
沈南成从不说废话，顾凌霄在心中叹气，原来真的只是谈合作，但也算迈进了一小步，不算没有收获。
“这个项目只给我们百分之三十？”
“有问题么？”
沈南成心想，要不是你，五都没有可能。
“是不是太少了？我知道你们实力很强，但是GT也不差啊。”
“顾凌霄，你给我摆正你的位置，如果不是你横插一杠，百分之百都是我的，而且，你从上面看见GT两个字母了？”
顾凌霄飞快看了一眼合同，里面全是顾凌霄本人没有GT的影子，他这是……
“我只有一个要求，我不需要跟GT合作，如果你有诚意，我们只跟你这个人合作，与公司无关，你要不同意，现在就可以走。”
顾凌霄想都没想就签了字，沈南成竟然成了那个雪中送炭的人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？顾凌霄没有时间去想，这是他独立最大的一步。
“谢谢沈总。”
“我从没想过，你也会有这么卑微的时候。下周一，我要看到新的东西，你的东西我都看了，有些幼稚，新意倒是有，可是不实用，回去再琢磨琢磨。”
“好的，沈总再见。”
顾凌霄终于开心地笑了，面对沈南成的冷嘲热讽他也毫不在意，有了这第一桶金，至少开一个小型工作室不成问题，他走后，沈南成有些撑不住的瘫坐在椅子上，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，但绝不是原谅。
周勋的酒吧开业，顾凌霄如期而至，他自己没多少钱，就给他买了一个招财猫，周勋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，给他开了一瓶好酒。
“最近状态看起来不错嘛。”
“还成，跟沈南成的合作谈成了。”
“说真的，我不想让你在跟他有什么瓜葛。”
提起沈南成，周勋心中就郁结，他也不知道顾凌霄为什么放着现成的帅哥不要非要去碰壁找难看，三年的日日夜夜陪伴都抵不过沈南成一个笑脸，真讽刺。
“我知道你对他成见很大，但现在在这行，他恐怕比我爸爸还厉害。”
顾凌霄苦笑，一杯酒下肚就有些晕晕的，看来真是喝不了酒了。
“我知道，但成功路不止这一条，我可以帮你……”
“得了吧，我知道你有钱，但我要的不是施舍。”
“阿霄，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，我心里只有你，这怎么算施舍呢？”
顾凌霄瞪大眼睛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竟然一直觊觎自己，周勋那双丹凤眼足以摄人心魄，但顾凌霄没有一分一秒心动过。
“你不用急着回答，但你要知道，我只喜欢你，我也不是非要跟你在一起，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可以当我喝醉了，但不要躲着我。有困难，一定要找我。”
“好。”
从今宵出来，顾凌霄整个人都是蒙的，周勋已经把窗户纸捅破，那就再也恢复不了原状。他想，周勋只是说说而已，没想到晚上竟然出现在他家门口。
“怎么有空来找我了？进来坐。”
顾凌霄有些别扭，但尽量显得自然一些，如果周勋不再提那件事，他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。他的屋子很小，周勋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有些难受，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，那么细皮嫩肉的少爷，是怎么受得了的。
“干嘛住在这种地方？找都不好找。”
顾凌霄想说怎么会不好找，好歹也在二环内，但一看周勋的状态就是喝多了也不想跟他计较，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手边。
“今天开业不忙么？”
“阿霄，别急着赶我走，我就是想来看看你，今天没被吓到吧？”
“没有，又不是小孩子了，你也不是怪兽，有什么可怕的，我就当你酒后胡言乱语了。”
“那好，我告诉你，我那都是真心话，我真的喜欢你，我本来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情，好像是从见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沦陷了……”
顾凌霄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，这个公寓虽小，但地暖很暖和，他大多数都是趴在地上能整整躺一天。
“还沦陷，别整这些洋词儿，周勋，答应我以后别再说这种话，我们是最好的朋友……”
“谁他妈要一直跟你做朋友了？我在国外的产业你没见过？要不是因为你，我犯得着回来？”
他从不知道周勋回国是因为他，这让他心里更加愧疚，虽然他并没有错。
“你喝多了，我送你回家。”
周勋突然流了两行清泪，眼角红红的让人看了就心疼。
“阿霄，你能不能看看我？”
他不知道周勋住在哪里，只好让他在沙发窝了一宿，醒来的时候他的脖子都快断了。
“顾凌霄，你好狠的心啊，就这么对待你的男朋友？”
顾凌霄早就起床准备早餐，听见他这话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还没醒酒，只好招呼他过去吃饭。他会做的东西不多，桌上只有面包片牛奶鸡蛋，但周勋吃的很开心，一激动还抱了抱顾凌霄，以前他就总是有这种举动，但现在完全都变了味，顾凌霄刻意躲避，周勋也不介意，这个拥抱持续了大概一分钟，顾凌霄还是推开了他。
“昨天的话我权当你开玩笑，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，不好笑。”
“阿霄，你知道我的，没把握的事从来不做，我们会在一起的，相信我。”
顾凌霄从来没有对周勋这么无语过，这个人脑子一定是坏掉了，他还不知道周勋有这么死缠烂打的另一面。
如果是在国外的时候，顾凌霄可能会一时头脑发热接受了他，但是在他看见沈南成的那一刻，所有人都没有一丝可能。他承认最痛苦的时候都是周勋陪在他身边，但那种感动绝对与爱情无关。
“那你现在能不能离开，让我冷静冷静？”
他知道周勋现在都听不进去，他不想跟他吵架，周勋收拾好了碗筷才离开，走的时候还不忘跟他说：“我等你。”
顾凌霄的心一团乱麻，一整天都没画一条线，他在想沈南成这些年有一点想他么？看他的态度似乎是没有，周勋的确是个好朋友，作为伴侣也不会太坏，但是他不想在这时候伤害任何人，这个朋友他不能失去。
“不要把我的喜欢当成一种负担，我会让你开心，做你想做的事。”
下午他收到了周勋发来的信息，他骂了句脏话，这样拒绝的话还要怎么说出口？感情空缺的时候有人追求是好事，但他心里装不下别人。
他没想到周勋在酒吧最忙的时候又出现在他家门口，这是一个清醒的周勋，是一个近乎疯狂的顾凌霄。
“周勋，我求你了，别这样行吗？”
“我说了，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，让我像现在这样陪着你就好，你自己不行的。”
顾凌霄很不想哭，但还是没出息的流泪了，他的确需要人陪，甚至在周勋拥他入怀的时候他没有一点抗拒，这个拥抱太温暖了，却不属于他。
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，三年我都等了，这还算什么。我不要你的答案，我只要你快乐。”
周勋又是一晚上没回去，早晨两个人一起出门，顾凌霄最不想看见的一幕发生了，沈南成似乎是刚从隔壁出来，碰了个正着，顾凌霄瞬间想起捉奸现场四个字，幸好不是捉奸在床，幸好沈南成根本不在乎。
“顾凌霄，别总是把心思用在谈恋爱上，图纸怎么样了？”
不用说别的，周勋已经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谁，他故意搂搂顾凌霄的肩膀，他的背硬的很，但没有太抗拒，沈南成终于皱了眉。
“不会耽误工作，我只是带我男朋友去看看房子，住在这种地方，实在是太掉价了。”
周勋云淡风轻，顾凌霄什么也不想解释，他现在跟沈南成除了工作上没有任何关系，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呢？还不够卑微么？
“看来顾公子也需要金主啊。”
沈南成在极度生气的时候说话就会非常难听，周勋却笑了，声音还不小。
“说话这么难听，真是没教养，知道我们是公子还说这种话，也不嫌难看。我们在国外都已经领证了，怎么算金主？”
沈南成什么都没有说，转身就走了，这一仗，是他败了。
“周勋，你走吧，以后别来找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