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:结发盟誓

  每日都是听听曲子、练练诗词练练字,日子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了,虽说普通平淡,总也是快快乐乐,无忧无愁。

  平凡而简单,有趣而充实,在这里的生活若是天天都如此,倒也别有一番滋味,但是,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
  顺治八年八月,博尔济吉特氏,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女,睿亲王多尔衮摄政,为世祖聘焉。

  吴克善亲携女赶赴京都,那日,我给他留了一只紫玉凤镯,并留了一张字条:此生难见,凤凰在天。若念流水,花本无意。算是了断了这段友谊。其实心里也舍不得,只是一定要在进宫之前跟外面一切做个了断,此后,别无所念。

  一睁眼,只见满目的红,十分刺眼,我有些不大习惯。

  墙壁上红柱上全用银铜朱油粉饰一新,门窗皆饰以金漆大双喜,顶棚高悬着几盏宫灯,照得喜房亮如白昼;桌上放着一对龙凤烛台。龙凤喜床头挂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“百子帐”喜床上叠放着大红彩缎“百子被”

  两名内侍抬来一副镶金马鞍,放在门槛上,又交给我两个苹果,要图个“平平安安”的意头,没过多久,礼乐响起,随之而来的乐声合着一片恭迎声此起彼伏,如潮水般接连不断。

  几名贵妇搀着我慢慢走进来,以前看清装剧的时候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新娘不能走快一点,当然,还要在抱着一个富贵花瓶,跨过马鞍。那个花瓶至少也五六斤的重量,当然快不了。

  身穿一件大红绸绣八团同和袍,头戴三层金凤青绒朝冠,耳朵还戴着一对东珠耳坠,衣饰尽见华贵,以前也只在电视剧中看过,今日有了亲身感受才知道是不堪重负。一整套起码要加四五斤重量。

  在众人的请安声中,我看见一身明黄云纹龙袍的他,只是眸中不再是清澈见底,目光如匕,叫人不敢直视。

  当他走近我时,其间犹豫之色瞬间闪过,半响终于开口:“兹仰承皇太后懿命,册尔为皇后”

  早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,对于这场政治婚姻,顺治帝本来就不满意,大婚之事还因此延迟了几个月,大婚之时又对静妃说了这番话,史书上也有记载。

  这还是他吗?还是我认识那个福临吗?

  多尔衮在时,不断想办法打击他,摄政王名号让他的着手着政变得名正言顺,理由冠冕堂皇,若不是英年早逝,或许,这个觊觎已久的皇位早就是掌中之物了。就在追封义皇帝后不久又被人告发他生前曾密谋皇位,证据确凿,最后还落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。

  两名贵妇引导我们坐在龙凤喜床上,他在左,我在右。

  两名侍女个人端着一盆饽饽,这是习俗,大婚之夜不仅要吃饽饽,还要在喜床上撒下莲子,寓意“早生贵子”我夹起一个饽饽往嘴里放,里面还是生的,一名贵妇笑着说:“娘娘,都是要取个意思罢了”又在床头床尾撒下莲子,贺喜声随之而起:“祝愿皇上、娘娘早生贵子,百年好合”

  早生贵子?百年好合?若是真的这样,静妃又何故被废?

  梳妆台上的两只龙凤烛烧的正旺,我对着芙蓉檀木镜卸下沉重的饰物,动作很缓慢,一向无法熟悉卸下所有东西之后的自己,完全是两个人。

  “这个你留着吧,算是我送给你的”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,微有错愕,低头看着手上的金簪,不知何时已被我牢牢拽在手中。

  “还给你吧,这么重要,我不能要。”我忙递给他,金簪镶着一颗东珠,足有鸭卵大,全身以金打造,若是在现代怎么也卖十几万,在这里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东西,真不愧是帝王家。

  他笑道:“这是大清皇后的象征,除了你,还有谁能戴上”接过金簪,替我固定在发髻上,金色光耀夺目,灼疼了眼睛。

  “好看么?”耳边传来轻笑,我轻轻点头,他又道:“以后都不许摘下来”心中莫名的失落,是么?永远都不摘下来?可是总有一天,你会亲手把它摘下。

  “你也累了一天了,躺下休息吧”他睡在床边,面有倦色,还撑着眼皮等我。我躺在他身边,两眼直直地望百子帐,也确实累了一天,转过头来面对着他,“皇上”

  “叫我福临。”犹未说出口已经被他打住,“你以后都叫我福临”

  “嗯”我点点头,

  “今晚,我们好好说说话”

  “青儿。。。。。”他轻唤我的名字,顿了顿,才道:“其实我挺矛盾的,当初多尔衮权倾朝野之时,我还要你入宫陪我,你不恨我吧?正对上一双黑曜潋滟的瞳,闪着夺人耀目光芒,灿若星辰。

  “有什么好怨的?”我轻叹一声,冥冥之中自有天定,我又何必一定要反抗?

  “福临,你信么?我喜欢上你了”迎上他略带怀疑地目光,静静地道。其实内心早已泛起阵阵涟漪,久久不能停息。

  自我第一眼看到他,就确信,他是我一直在寻寻觅觅那个人,

 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,我真是佩服自己的冷静,对着她的时候能遮遮掩掩地掩藏起来,不为人所察觉,而现在竟能克制住自己内心惊动,平静地说出这句活。

  上官橙璃,I真服了you.

  他先是一愣,眼底最深处涌动,将我的肩揽过“你怎么现在才说?”

  “福临,陪我看看去星星吧”我将目光投放至满天星辰,好像他的眸子,光耀夺人。

  他扶着我,看着天上的光点,均匀地铺撒着,多到数不完,闪着微弱的光。一阵风吹来,我本来只穿了一件薄衣被风这么一吹觉得很冷,却是不断有暖气传来,我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,闻见衣服上淡淡的沉水香味让人舒心。一双被风吹得微凉手渐渐回温,他的怀抱像一个暖炉。

  “还冷吗?”他轻柔的声音如风一般传进耳中。

  “不冷”我低低回应。尽情享受着“暖炉”

  我们都不说话,一同安静地欣赏着夜中独特美景。

  良久,“你真的愿意就此入宫,伴我一生?”声音中惊喜与怀疑互相交杂。

  “皇上不相信臣妾的话?”

  “不是,我只是不相信”他舒出一口气,似将心底疑虑释然,“如此甚好,但愿我们永不相负”语气坚定异常。

  从怀中摸出一把银剪,我还没反应过来,他已经“咔嚓”一声,一缕青丝应声落在手中。

  “福临,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八旗之中有个规矩,旗人除了遭遇大丧之事,否则不许剪发,所以对于他突然剪发的行为我大为不解。

  “该你了”他将剪刀递给我,剪下一缕长长的发丝,“真像缎子”他笑道,两只酒窝显现而出。

  凡是夫妻,必行结发之礼,以示日后甘苦与共,不离不弃。

  “我们从今以后便是结发夫妻。”他突然举起手,对着漆黑的夜空

  “我,爱新觉罗。福临,真心只爱博尔济吉特。孟古青一人,天地为鉴,若有违此誓,就让我遭受天地间最痛苦的惩罚,红尘滚滚,无论对错,以命为赌”他的声音打破夜中宁静。

  “该你了”

  “我,博尔济吉特孟古青,真心只爱福临一人,如今即为其结发之妻,定当做好内人职责,从今往后,无论贵贱,甘苦与共,不离不弃,天地为鉴,若有违此誓,便要我受割肤剜心之痛。”

  “

  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欢娱在今夕,嫣婉及良时。征夫怀远路,起视夜何其。参晨皆已没,去去从此辞。行役在战场,相间未有期。握手一长欢,泪别为此生。努力爱春华,莫忘欢乐时。生当复来归,死当长相思。”心有半刻迟缓,苏武的留别妻在脑海中闪现,幽幽出口道。

  “你若不离,我定不弃”他不假思索说出八个字,神情异常认真。

  就算知道是假的,但在这一刻,我知道,那是真心话。

  君若不离,妾必不弃。

  穿上这套衣服,也等于穿上了一个责任。人前风光无限,人后却是要为后宫之事日益操劳,疲惫不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