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:阿图公主

  眼看着科尔沁的风景越来越远,我的心涌出了不只是什么滋味,或许,这便是落寞的感觉吧?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,我确有这种感觉。

  入宫,为后,一朝宠幸皆尽散,红颜泪洒梳妆台。呵,顺治帝不喜欢静妃,对她没有任何感情,更别说是爱情,在现代的时候,我曾经看过一个网友写的一首诗,正是静妃在宫中生活的最真实写照。

  悼静妃

  似海深宫似海愁,

  长门遗恨几时休。

  妆啼红袖无人见,

  影顾青灯有梦留。

  半世岂堪凭纸废,

  三生只怕用心求。

  可怜艳骨无从觅,

  恩怨情仇一并收。

  

  静妃的结局,我也必定会重蹈覆辙;我已经拿出自己的一切去赌了,我输不起,福临,也输不起;我实在不能让福临再次重复他的结局——在董鄂妃死后,万念俱灰,去五台山出了家。我要他像他儿子康熙那样,成为千古明君,青史留名,千百年后,他的事迹仍然被人传颂,而不只是活在被人遗忘的历史中。

  也不知看了多久,马车停了下来,“怎么了?”我问。

  “回郡主的话,庄妃娘娘示意在这里歇一会儿”

  听得此话,我摇了摇睡意正浓的福临,“醒醒”他睁开眼睛,“到了?”

  我们下了马车,那赶车的人向我一躬身,道:“郡主,庄妃娘娘说今夜暂且在这儿歇一夜,请郡主屈就”

  我点点头,那人摆了个‘请’的动作,我点点头,呵,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客栈,上有一匾额,书:‘锦绣客栈’以前看古装剧的时候,通常那些客栈名字都是‘福来客栈’‘云来客栈’寓意客似云来,生意红红火火。客栈,也是街道的标志之一。一条街道,你要看它的繁华程度,就要看周边的小商贩多不多、客栈多也是能证明这条街繁华的因素之一。这条街么,也算是中心地带了。

  进入‘锦绣客栈’里面很嘈杂。很多人在喝茶、聊天,大多穿着普通,穿的都是些布质衣料,身着旗装的人寥寥无几。

  我们找了一张大桌,一共五个人坐着,我们五个人坐下后,还有一个座位,“云儿呢?”

  “格格,我在这里”云儿闻声,忙从我身后移到我身前,微一屈膝,低声道:“格格有何吩咐?”我真是被她吓得不轻,好端端一个人,一直站在我身后,也不吱个声,突然还轻飘飘地站出来,真是让人心惊,又不是倩女幽魂,轻飘飘的。

  “你坐着吧”我指了指那个空位,她却推辞:“奴婢不敢”

  庄妃身边的苏茉尔拉她坐下,又道:“云儿,你就坐下吧,领了格格好意,还有,这是在外边,就不用称‘格格’‘奴婢’了,都叫‘小姐’‘夫人’‘少爷’就是”

  苏茉尔不愧是庄妃的近身侍婢,连这个也想到了,真不愧是庄妃心腹中的心腹。我朝苏茉尔笑了笑:“谢谢姑姑”这时听庄妃道:“苏茉尔,还是你想得周到,咱们都没想到这个问题”

  苏茉尔谦虚一笑:“格格缪赞我了,论心智,奴婢比不上格格”她这句话说的也对,苏茉尔就是再聪明,也比不上孝庄,她顶多是孝庄的得力助手罢了,孝庄做的很多事都是她给的意见,也是她按照孝庄的主意去做的。我突然对她很有好感,觉得她很谦虚,从不夸夸自大,我很喜欢这一类人。

  “姑姑”我朝孝庄道,“苏茉尔年纪在青儿之上,论资排辈,我还真比不上苏茉尔,以后青儿就称她为‘姑姑’吧”庄妃一脸质疑表情,苏茉尔开口道:“郡主,抬举奴婢了”苏茉尔笑道。陪在庄妃身边这么久了,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不差。

  我浅浅一笑,道:“也没关系呀,反正青儿这是第一回入宫,还有很多地方不懂的,还请姑姑赐教,多多照应才是。”苏茉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似乎在等庄妃的反应。我一脸期待地看向庄妃,她柳眉轻蹙,“好不好吗?姑姑,这也无大碍呀!以后,青儿不就有两个姑姑疼着,多好”我怕庄妃不答应,走到她身边,给她捏了捏肩,轻声道。

  庄妃果然受不住这样的感情攻势,终于说道:“好吧,就依青儿所说,苏茉尔”苏茉尔应了声,庄妃轻缓道:“以后,你与青儿便以姑侄相称。”说到这里,庄妃又停了下,换了一种声线,道:“你知道我有多疼青儿,你也要如此待她,视她如亲亲侄女”

  苏茉尔看了看我,笑道:“敏贤郡主贤良淑慧、知书达理,能有这样一个侄女,实是奴婢福气呢!”

  我道:“姑姑实在缪赞青儿了,青儿当不起”古代人的套词,虽然觉得那样的话太客套,也得用一回了

  庄妃笑道:“咱们科尔沁,美女多不奇怪,奇怪的是,美女个个都聪明;以前有我,现在有青儿,倒是青出于蓝了”

  我正不知如何答话,一直的福临却说话了:“表妹天资聪慧,怪不得,是皇额娘挑进宫里的人呢”他冷笑一声。

  本来这里气氛挺好的,被他一句话,又带下千年冰窟去了。庄妃的脸色变了几变,一阵红一阵白,说不出话来。正在气氛紧张之际,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:“小二,给我拿瓶酒来,还要下酒菜”我循声望去,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映入眼帘,忍不住浑身一震。一袭白衣,脸色略带尴尬,小二应声而来,送上酒菜,道:“客官,您慢用”那男子从怀中摸出一锭白银,“拿着”那小二伸手接下银子,笑着去了。

  他看了那壶温热的酒,眉毛轻蹙,脸上带了古里古怪的表情,心里感到很奇怪,他刚刚那副神情,竟像从未见过酒的正准备喝酒时,他的眼睛往这边看来,好像知道有人在看他。一张俊脸猛然砸入我眼中。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,雪白的肤色,淡淡柳眉,高挺的鼻梁,薄薄却紧抿的唇,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春水盈盈,他身上有一种高贵从容的气质,只能说是先天而得。

  过了一会儿,好像也没发现什么,端身坐好,我听他轻声说了一句话:“这就是男人喝的酒啊?什么味儿?”

  在我看来,他并不像一个男人,反而像一个女人。从他眼睛里闪过的春水盈盈,还有他淡淡的柳眉,男人谁长这模样?而且,还不知道酒是什么味,肯定十有八九是个女人,还是个贵族里的千金小姐。

  “在看什么?”耳边传来福临轻笑的声调。

  “喏”手指了指那个白衣男子,他顺着我指的地方看去,不由变了脸色,很久才听他轻轻的自言自语“姐姐。。。。。阿图姐姐?”声音中含了怀疑还夹杂一丝惊讶。

  “什么姐姐?”我不由问道,福临跟看着那个人有些眼熟相识,肯定。他刚才叫他“姐姐”?难不成,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白衣男子竟是他的姐姐?他并不答话,只是朝着庄妃道:“皇额娘,那不是阿图姐姐么?”庄妃和苏茉尔听了这话,都朝那白衣男子望去,一时间,我们五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衣男子身上,好像他是一个焦点。

  过了好久,才听庄妃略带迟疑地开口:“好像。。。。。真是阿图”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和疑问。

  他们在说什么?我一句也听不懂。什么阿图?阿图是谁?他们的神情怎么这么奇怪?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中闪现。

  “阿图。。。”只听庄妃迟疑着,叫出这两个字。

  那白衣男子转头向我们这边看来,当他看到庄妃和福临时,脸色变了变,迟疑了好一会儿,才轻声道:“皇额娘”

  庄妃示意她坐过来,向我介绍道:“青儿,这便是你小表姐,阿图,是我的第二个女儿”我朝她笑笑,阿图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,直到我被她盯得不好意思,才问道:“这位可否就是父皇下旨召见的敏贤郡主?”微微点头,她又道:“早就听说卓里克图亲王的女儿倾国倾城,今日一见,果然如此”呵,可真会客套,苏茉尔初次见我时,用的也是这句,现在还是这句,没办法,只好再客套下去:“公主缪赞我了,叫我青儿就是”她爽快地伸出手,笑道:“叫我阿图就好,别叫什么公主,都是一家人”我迟疑着,终是握住她的手,福临见此,伏在我耳边轻声道:“没想到,我姐姐这么快跟你成朋友了”我瞪了他一眼,这人怎么这么爱吃醋?

  “阿图,你怎么在这儿?”我听庄妃问道。

  “在宫里实在无聊,出来走走,我还听索尔哈说,男人喝的酒最好喝,便出来尝尝,是什么味儿”

  听她这样说,觉得有些好笑,一个公主,居然喜欢喝男人喝的酒,而且还不知酒为何物,竟是听了驸马的一句话,便要出来尝尝味儿,这么单纯的女孩子,在现代真是少之又少,快要绝种了。

  苏茉尔笑道:“公主跟驸马爷呀,也实是一对冤家”

  阿图一听这话,佯怒道,“你说什么呢?”面上像涂了胭脂般红。

  一段史料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清晰,这不是皇五女阿图公主么?孝庄的小女儿,皇太极的第五个女儿。

  皇五女(1632一1700),名阿图,封固伦淑慧公主。生母为孝庄文皇后。天聪六年二月十二日生。初封固伦公主。祟德六年(1641)正月许配给蒙古喀尔喀部额驹恩格德里之子博尔济吉特氏索尔哈;八年出嫁。索尔哈在崇德元年(1636)袭其兄额尔克代青之三等甲喇章京,即三等轻车都尉世职;顺治初年卒。顺治五年(1648)复嫁蒙古巴林部辅国公博尔济吉持氏色布腾,称巴林公主。色布腾为元太祖21世孙,顺治五年封辅国公;七年晋巴林郡王;康熙七年(1668)二月卒。公主于顺治十四年(1657)尊固伦长公主;十六年二月封固伦和顺长公主,后改封固伦淑慧长公主。阿图为其母孝庄文皇后所钟爱。色布腾卒后,康熙十二年(1673)太皇太后病,康熙帝派人将公主接到京师,以后又多次到京师。三十一年(1692)沼设护卫长史视贝勒例。三十九年(1700)正月初十日卒于京师。

  来到清朝,第一天遇到的就是庄妃,还遇到顺治帝,现在又遇到阿图公主,是我的好运,还是麻烦呢?不过,我对这位可爱的公主倒是很有好感。

  “阿图,我们可以做姐妹吗?”我向阿图伸出手,我被她的单纯率直深深感染了,在这个陌生又举目无亲的地方,或许,多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处,也许,还可能帮你一把。

  “是我的荣幸”阿图像个男人一样,向我拱了拱手,一言为定。

  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