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无怨无恨

  段贤妃正在自己堂中泡着茶,语兰走进来道:“四公子来了。”

  段贤妃顿了下,放下手中的茶具道:“快让他进来。”

  看着李易走进堂中,段贤妃泪光盈动,忙跑过去抓着李易的手,看着李易憔悴的面容,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。

  “云儿……”

  “若姨。”

  “云儿,”段贤妃慢慢的抚着李易的面容,这本是清秀俊朗的容颜,如今却似这满园的枯叶一般,没有任何的光彩。“云儿,你真的还活着,真的活着,若姨以为再也见不到你,云儿……”

  “若姨,这些年你受苦了。”

  “没有,只要我们一家人都还活着就好,只要我们一家人活着就一定能够团聚。云儿,若姨听说了你的事情,云儿,无论受什么样的屈辱,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,你父亲和母亲都希望你活着。”

  “逐云知道,若姨能够承受这样的屈辱十年,逐云还有什么不可承受的。”

  “那就好,云儿,你来这里有人知道吗?”

  “应该只有淑妃知道。”

  “淑妃?”段贤妃思索一下道,“你在淑妃那里一定万事小心,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。”

  “逐云知道,若姨也是,这个后宫就是人间地狱,皇上对父亲猜忌,必然会连累若姨。”

  “若姨倒是不怕,若姨只是担心你,只要你没事,若姨在这宫中就什么都放得下了。”段贤妃把李易拉到了桌边坐下,拭去脸上的泪水,端过一杯茶给李易。“听说皇上最近身体不是很好,知道是因为什么吗?”段贤妃问。

  “太医那边倒还没有诊出确切的病因,不过我猜想是因为纵欲过度,太医们即使是查出来,也不敢下这个结论,所以太医们个个都是说不出个原因。”

  段贤妃冷冷的笑了笑,又转向李易道:“云儿,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皇宫,见到了你父亲,一定要告诉他……”段贤妃忽然哽咽的说不下去。

  “若姨你怎么了?怎么又哭了?”

  “没什么,云儿,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你父亲,告诉他……我答应他的都做到了,我一直都好好的活着。”段贤妃已经泣不成声。

  “若姨……”李易忙上去安慰。

  “云儿,若姨真的活的很好。”段贤妃趴在桌子上不住的哭着。

  “若姨……”

  李易知道现在什么语言都安慰不了段宛若,她为了自己的父亲忍辱的活了十年,她心中的委屈,心中的痛苦已经沉积了十年,就让她好好的哭,把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。

  李易回到孔雀的宫中,孔雀正与南不归在亭中下棋。李易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走开了。南不归见到李易面容凝重,心不由的一痛。他没有想到那个顽劣刁蛮的平王世子,会有这样的结果被处以宫刑。他真的无法想象李易现在的内心是怎样的痛苦,恐比自己当年流放爱州痛上百倍。

  孔雀顺着南不归的眼神看了过去,看见李易落寞的背影。

  “你很想帮他?”孔雀问。

  南不归收回目光,停留在棋盘上,许久道:“也许在你看来我该恨他。”

  “或许是。”

  “自我记事开始我便在平王府,父亲是几位公子的先生,又因为我与他年纪相近,所以我便成为他的侍读。在我九岁那年母亲去世,父亲对我忽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,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顿鞭打,我慢慢变得沉默寡言,表情冷淡,从那以后我也再没有笑过,所以便与当时爱玩的他格格不入,慢慢我们之间便不和。后来一年因为……因为郡主坠楼的事情,他一直误会是我所为,我们之间隔阂更深。他时常刁难,为此我常因不敬之罪遭父亲鞭打,直到十年前我代他长流爱州。”南不归说着从凳上站了起来,看向了亭外片片凋零的枯叶。

  “少年时,我曾经怨过,但是后来我才明白这是多么的可笑,少年时候的一些矛盾,不过是少不更事犯下的错,他有错,我也有错。”

  “我从来都看不明白你的感情,你说你想忘记过去的一切,可是你偏偏又什么都忘记不了。无论当年他们是怎样,你还是对他们有情。”孔雀走到南不归的身边,并肩站立,许久,孔雀道,“我很想帮你,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。”

  “公主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,这件事情无关紧要,公主就不要过问了。”

  孔雀笑了笑道:“你终有一天还会因为某些原因帮他。”

  南不归也笑了笑,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,他自己也不知道,他与李易之间有太深的渊源,太多的牵扯。

  他们正谈的投入之时,皇上驾临。孔雀和南不归便道院中迎皇上。

  “原来南将军也在。”

  孔雀笑着走到皇帝的身边扶着皇帝道:“臣妾在这宫中闷得慌,也不能总是出宫,便让南将军进宫来,问及父王和母后的状况,一解相思之苦。”

  “真的是苦了爱妃。爱妃如果以后思乡了,就让南将军进宫来陪爱妃聊聊天。”

  “真的?”

  “朕一言九鼎,难道还骗爱妃不成?”

  “那臣妾就多谢皇上恩典了。”孔雀说着高兴的看向南不归一眼,又扶着皇帝到厅中坐下来。

  “逐云在爱妃的宫中伺候的如何?有无不尽心之处?”

  孔雀笑着回道:“那倒没有,逐云进了臣妾的宫中之后伺候的尽心,臣妾的身边可没有这么尽心的了。”

  “那就好,爱妃满意就好。”

  皇帝说着便去抚孔雀的脸蛋,南不归在旁边看此一幕,心中一阵酸痛,拳头紧握。自己心爱的女子,现在竟在别的男人的怀中,强颜欢笑。南不归不忍再看下去。

  “皇上,南臣不敢扰皇上与淑妃,告退了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南不归与孔雀四目相对,他真的不忍心看到孔雀的眼睛,因为里面有太多的委屈,太多的痛苦。便退了出去。

  “皇上,你身体不太好,怎可这般到臣妾的宫中,皇上如果想臣妾了,可叫臣妾过去伺候着。这几天都是贵妃伺候,臣妾不敢扰了贵妃娘娘,所以一直想过去探望皇上都不敢。”

  “怎么了?难道苏贵妃欺负了爱妃?”

  “那倒没有,只是……苏贵妃毕竟是姐姐,臣妾怎敢争了贵妃姐姐的宠。”

  “朕以后就是爱妃一个人的了。”

  “皇上是后宫这么多女人的皇上,怎么可能只是臣妾一个人的,那后宫的女人还不把臣妾嫉妒死啊,臣妾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。”

  “朕倒要看看谁敢惹朕的爱妃不高兴。”

  “皇上,有你这句话,臣妾就可安心好好的伺候皇上了。”孔雀笑着走到皇上的身后为皇上捏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