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曙光碎碎散散,划破夜的轻纱,初秋晨起,空气沁些薄凉,不禁让人有些洒冷。
聆月阁里,方桌上的香炉袅袅透着一些异香,淡然安神的气味,让人一闻,就觉得莫名舒心安神。
卢月朦胧中扯起薄被,轻轻盖住有些清凉裸露的肌肤,嘴巴咂咂,继续又蒙头大睡。
此刻,太阳已经高挂,若是开窗,阳光照过来,还有些刺眼。
可本来应该身处学堂的卢月,此时却还在聆月阁,呼呼大睡。
香炉的异香逐渐燃烧殆尽,空气弥漫的香气,也渐渐烟消云散。
床榻前,卢月呢喃了一声,杏目微睁,悠悠转醒。
“啊哈!”卢月缓缓坐起,伸了个懒腰,“睡得好舒服呀!”
揉了揉眼,美眸还带些水朦,愣愣地歪着脑袋,看着半开着透着艳艳日光的窗户。
“咦?”卢月恍然清醒,翻身下床,“我怎么睡到这个时候啊!”
卢月单脚一跳一跳地下床,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拿衣服胡乱套在身上,脑袋一片迷茫。
怎么都这个时候了,韩朗也没过来叫她起床,也不见清雅的影子。
难道都那么巧,一块睡过头了?
“清雅!”
卢月跳着脚坐在梳妆台上,动作迅速地帮起她一头的青丝,对着空气大声喊到。
这一喊,她可用了十足的力气。
可好久,却还没见到清雅的身影。
卢月急得满头大汗,被逼无奈,只好空出一只手,掏出短笛,使劲地吹了声。
“瑜卿,是叫我么?”
清雅端着一碗清粥,跨门进来,清清冷冷的嗓音传进卢月的耳朵里。
“清雅,你去哪了?怎么叫你都没反应!”卢月惊喜地回过头,急急开口,“快,帮我画妆,快迟到了!”
卢月这边急得团团转,谁知清雅却是不紧不慢地小步移身走近卢月,缓缓开口:“瑜卿,现在来不及上学了,早就过了时间。”
清雅神情淡定,一脸早有预料。
顿了顿,卢月迅速绑好头发,回过头,神色莫名地看向清雅。
“清雅,少爷已经上学了么?你为何如此淡定,难道早有预料?”
卢月眸光流转,定定地盯了她好久,才缓声开口。
“少爷,现在已经在学堂里了。是少爷吩咐我不要吵醒你的。”
清雅淡淡开口。
卢月蹙了蹙眉心,还是不解。
韩朗为什么不让清雅吵醒她?
就算如此,她也不可能睡得如此沉,如此久啊?
卢月双眸四处扫了扫整个房间。
不一会儿,她就眼尖地发现房里多了一个香炉。
之前一直没有的,怎么会突然弹出一个香炉?
难道……
“清雅,你老实告诉我,昨日是不是少爷搞得鬼,不然我怎么会睡得如此之熟!”
卢月双眼凌然地看着清雅,眸色微敛。
昨日从猎珍山回来后,韩朗就一直劝说着让她在家休养几天再上学。
可卢月至始至终都不肯答应,于是韩朗只好作罢。
不过看今天这个情形,肯定又是韩朗搞得鬼。
“这……”
清雅僵着脸,欲言又止。
“清雅,你不说,那你以后就吃不上我的东西了。”
“是,是少爷!”
卢月话音刚落,清雅想都不想就急急开口。
韩朗怎么都想不到,冷清衷心的清雅,仅仅为了一条鱼,就毫不犹豫把他给出卖了。
卢月一听,心里暗笑:呵呵,果然,对付她,只需要简单一招,对她这个面瘫吃货,这一招百试不爽!
“好,从实招来,不然……你知道的。”
卢月眼神轻睨,心里暗暗发笑,脸上却是神情肃然,隐含着威胁。
“少爷担心你脚上的伤,所以昨晚趁你睡觉,连夜把清雅叫起,吩咐清雅把这个香炉点燃放进你的房间里,还让清雅早上不要吵醒你。”
清雅微低着头,指着桌上的香炉,一五一十地说。
听完,卢月脸上肃静。
原来是这样么?
这香炉里面点了什么香,竟然会让她一夜无梦,睡到天亮。
卢月眼珠子粘在香炉上面,眼光似探究地扫来扫去。
“清雅,你帮我把香炉拿过来。”
卢月柔柔开口,转头对清雅说。
“是。”
清雅恭敬地应着,走到桌子,捧着香炉就拿给卢月。
掀起炉盖,灰黑的粉末就撞进卢月的眼里。
这就是那些香残留下的灯灰么?
卢月伸手捻起粉末,在指尖处搓了搓。
“这是什么香?”
卢月淡淡地问。
“这是无梦,是少爷早年在漓国游玩时拿回来的,点燃后可以促进睡眠而且无不良作用。”
这香竟有如此大的功效?
还没有副作用。
想来定也是很珍贵的。
哎,算了。
看他也是出于关心的份上,就原谅他了。
不过,今天的学识又要错过了。
卢月皱着眉,心里哀怨不已。
“少爷他说了,这几天让你好好休息。他会认真听讲,回头再仔细跟讲解。”
似有透视眼,清雅猜到了卢月的心思,寥寥几句解除了卢月心中的困扰。
“咦?真的!”
卢月瞪大着眼,不可思议地看着清雅。
韩朗上堂不睡觉,不添乱就已不错了。
他能好好听讲么?
“嗯,少爷亲口说的。”
清雅怕卢月不相信还故意加重了语气。
好吧,姑且相信他一回。
“清雅,把粥端过来吧。”
卢月挥掉脑里的一些想法,淡淡地对清雅吩咐道。
闲闲散散又过了一天。
卢月一整天除了在房间里练练字,偶尔捣鼓捣鼓药材,一个下午就恍恍惚惚过去了。
“瑜卿,我回来了。”
卢月正在院子里捣鼓着药材,远远地就听到韩朗清醇的嗓音。
抬起头,刚想开口打招呼,却看到韩朗身后还跟着一个人。
身姿俊朗,衣袂翩翩,不是傅子晗还有谁!
卢月呆愣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,眼睛一眨都不眨。
那不是傅公子么?
他,怎么会过来这里!
“瑜卿,在弄药材么?”
傅子晗走近卢月身边,优雅地扬起笑容,浅浅地问。
“呃,是!”
卢月无促地收回目光,低头继续摆弄着药材。
“对了,夫子怎么会出现在此?”
定定神,卢月接着开口。
“哼,还不是他硬要跟我来的!”
提起这,韩朗就一把火在心里烧个不停。
早上听完霍夫子的讲堂后,就是傅子晗的堂了。
一上堂,傅子晗就往这瞟来瞟去,猜想他定是疑惑卢月的去向。
果不其然,一下堂,傅子晗就过来询问卢月的情况。
在学堂,他又不好与傅子晗说得太多,只好随意敷衍了事。
却没想,傅子晗一再追问,最后,他受不了就一五一十说了。
最后,他竟还要挟着过来韩府,无奈之下,只好同意。
硬要来?
卢月狐疑地看向傅子晗。
她才不相信傅公子是这样的人,定又是韩朗小孩子心性又起了。
这般想着,卢月便甩了个白眼给韩朗。
“夫子,你先坐着吧。”
卢月温和地对傅子晗说。
“嗯。”傅子晗撩起一摆,风度翩翩地坐了下来。
“我听韩朗说,你不小心扭到脚了,伤势可有好些?”
“呃,没什么大碍。”
卢月有些意外,韩朗竟也把这个告诉傅子晗了?
“是么?”傅子晗有些担忧地开口,从袖口里掏着什么,“这瓶药膏对扭伤有极好的效果,你拿去用。”
傅子晗拿出一瓶瓷白雅青的药瓶递给了卢月。
“不用了,这种东西,本少爷府上就有!”
韩朗大手打住,不悦地瞪着傅子晗,沉沉开口。
哼,装模作样!
韩朗是越看傅子晗就越不顺眼。
凭什么,他每次都让卢月将目光定在他身上。
只要有他在,卢月总是不由自主地忽视他。
“呃,少爷,夫子也是好意!”
卢月虽然也不会收了傅子晗的药,但也不会像韩朗那样语气冲冲的拒绝。
“我说的不对么?我府上本来就有啊,何必用他的。”
韩朗不服气,他觉得卢月就是站在傅子晗那边,专门给他堵气的。
“是在下考虑不周了,一时心急就忘了韩大少爷府上不会缺这一两瓶药。”
傅子晗愣愣地收回手。
“夫子,你别和他计较,他就是这种人,但他就是嘴硬心软。”
卢月暼了眼鼓着腮的韩朗,无奈地替他解释。
傅子晗眼神顿了顿,接着不介意般地说:“没事。”
“那这几天你就好好养伤吧,讲堂上的东西,你就不用担心了,韩朗应该会帮你的,还有这几天若是无事,我都会过来教你学吹埙的,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耽误学习。”
“嗯。”
卢月嘴角爬满笑意,欣喜地应。
真好,有他们在身边帮忙,原以为难捱的时间,仅就如此轻易就度过。
“那时候不早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傅子晗抬眼望了低沉的天色,醇醇地道。
“嗯,夫子不用管我,回去吧。”
他能来,她就觉得诧异了。
“走吧走吧,好走不送!”
韩朗摆摆手,没好气地说。
最好就不要来了,省得他心烦意乱的。
“少爷!”
卢月无奈地嗔了句。
“夫子,你不用管他的。”
转头,卢月又温和地对傅子晗笑了笑,说。
卢月目送傅子晗离开后,就闷在房间里,恶补今天学堂讲的知识。
夜很静,但人心却不安宁。
今日过后,不知又有什么风波,在日后等候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