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此刻,医院的病房里静得叫人压抑,床上的男孩出奇得安静,没有了平日里那淡漠的神色,一脸的死寂,耳边偶尔传来他微弱的呼吸声。
只见,他那整齐而细长的睫毛如蝴蝶扑闪的翅膀一般,轻颤了几下,这样保持了几秒后,羽睫下的那双好看的眸子渐渐苏醒过来……
“儿子?儿子!”
朦胧之间,他听到那个女人在呼唤他,带着无数的喜悦……
渐渐闭上眸子,再次打开时,双眸中尽是冷漠的色彩。
“儿子,儿子你醒啦?”白夫人抑制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,上前紧紧将床上的男孩抱住。
他想推开她,那双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,仿佛被施了千斤重般,怎么也抬不起来。
“医生,医生,我儿子醒了,你快来给他看看。”白老爷叫来了医生,许洁连关切地说道。
一会儿,医生才道,“病人现在没什么大碍了,只是身体还很虚弱,需得再休息几天,才可出院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白夫人心中悬起的那颗心终于安顿地落下了。
“儿子,你听到了吗?你没事了!”
“我听到了。”他冷淡地回应着,“现在,请你们出去。”
白夫人被他这冷冷的言语而木愣地呆在了那儿,“儿子……”
白老爷只是叹了口气,无奈地推着白夫人离开,“走吧。”
随后,少扬走了进来。
“白哥……”
他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,靠坐着后背,他正闭着双眸。
“白哥,对不起。”少扬坐在床边,缓缓道。
好久,他才睁开了双眸,看了少扬一眼,注意到他的嘴角那一块清淤,白羽然轻皱眉,“这是谁弄的?”
少扬一愣,“没事白哥。”
“说。”他冷冷地开口,让人仿若置身于冰山世界。
少扬苦笑,“这是我该受的。”
“是安赫吗?”他平淡地问着。
“不怪他。”少扬低了低头。
“我也没有怪你的一丝。”白羽然再次闭上了双眸。
少扬抬头,“白哥?”
他试探性的叫唤,白羽然却迟迟没有应声。
“白哥,昨天到底怎么了,为什么……”少扬心中有许多疑惑,他不解为何白羽然突然要赛车了,当时又为何停了下来,以致酿成大祸,好在他平安无事。
闻言,他蹙着眉,越蹙越紧。
“白哥,白哥?”
直到少扬的声音响起,白羽然才瞪大了双眸,他摇了摇头,“我的头有些痛。”
“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来看看?”少扬问。
“没事,只是小事而已。”
“你确定你能把这些都吃光吗?”莫漓指了指餐桌上满满的西餐,问。
“我可不想浪费你的钱。”苏婼伊慢条斯理地切着一块块牛排,用餐叉拾起切好的一块,抬手递到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年的嘴边,示意他吃下。
莫漓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,似乎觉得有些意料之外,愣了神。
“恩?”苏婼伊示意了他一声。
莫漓一双美丽的凤眸竟变得柔和了许多,冰块在融化,如她愿地吃下了那块牛排。
苏婼伊收回了餐叉,随口便问了一局,“味道怎么样?”
“嗯,很好。”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被人喂的食物。
“那再吃几口?”苏婼伊又拾了一块牛排,递到他的嘴边。
“好。”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。
“我好饱了。都给你吃吧。”苏婼伊把吃剩的披萨递到少年的面前。
莫漓无奈地摇头笑了笑,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一个人吃另一个人剩下的?
“现在几点了?”她问。
“已经十点多了。”莫漓抬手看了看钟表,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吃了人家这么多钱,苏婼伊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呃?你知道我家地址?”透过车窗看着这条熟悉的怒,苏婼伊转头疑惑的问着正在开车的少年。
莫漓一愣,“我是学生会会长,二中所有人的资料我都一一掌握着。”
苏婼伊有些惊异,没想到一个学生会会长竟有这样大的权力。
“到了,停车吧。”苏婼伊说道。
“今天谢谢你。”苏婼伊难得扬了扬嘴角,天使般的脸上显现出美丽的笑靥。
莫漓轻笑了一声“回去躲补补觉,别再出现今天这种状态了,睡美人。”
睡美人……她的脸上不由得泛红,“我上楼了,再见。”
看着天使落荒而逃的背影,美丽的少年不由得笑出了声来,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“少扬。”
许久,他听见白羽然在唤他。
他的声音那样低沉,不带丝毫的情感,“去问下,我什么时候能出院。”他不想再多看那两个人一眼。
“听医生说,至少还要一周留院观察的时间。”少扬边说边给他倒了杯热水,“毕竟不是小伤……”受伤的是脑袋,万一有什么差池。
白羽然沉思了会儿,继续问,“安赫呢?”
“听手下说,安赫今天已经去二中上学了。”
“上学?”白羽然不由得嗤笑了一声,仍旧是面无表情,“派些人手,调查他的行踪,我要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。”
少扬微愣,“白哥?”
“你以后尽量少与他碰面,免得又是伤口多一块。”
他与少扬相识了十年,而安赫的出现却是在四年前的那个夜晚。
那是的安赫十二岁,他们仅仅大他两岁而已。
当时的他们共同处于一深海中,居住在一条正驶向小岛的海盗船上,船上有三分之一都是与他们同龄的孩子,其他的都是暴戾军官的手下,一个个残忍粗暴的模样,叫这些孩子忍不住一阵胆颤。
十几个孩子都被关在那黑漆漆的小屋中,只有从门口照进的那点点微弱的光线。
这样的沉寂与压抑,不多时便被几声重重的鞭打给打破了。
“怎么回事?”船上传来军官那粗犷得叫人害怕的声音。
“报告长官,我们发现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上了我们的船!”那手里拿着长鞭的男人另一只手拖着一个瘦弱的男孩,扔到了军官的脚下。
只见那男孩薄薄的衣衫,因为鞭打的过分,早已破烂不堪,白皙娇嫩的皮肤绽开层层的血迹,那张小小的脸上,挣扎,不甘,羞愤,他紧咬着薄薄的下唇,小小的嘴唇溢着腥血。
“哦?”那军官冷冷的笑着,然后弯下腰,蹲下来,轻而易举地捏起男孩尖细得过分的下巴,“说,你是谁派来的?”
男孩只是瞪着他的那双幽绿的眸子,不说话,强硬的勾起他的嘴角,仿佛在嘲笑眼前的人。
军官愤怒地拿过旁边的长鞭,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男孩原本完好无缺的背上,“说!”
男孩闷哼一声,倔强的握紧小拳头,将头撇向一边,不去看那军官丑陋的模样。
军官见他这般不屑于自己的态度,又狠狠地在男孩的背上打了几鞭,仍不见他哭,或是痛苦的叫声,只是闷哼着。
船上的孩子躲在门上的帘子后面,一个个冷眼看着这一幕,即便心中可怜那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,但心知他与他们并不是一路的人,谁也没敢出声。
“给你最后一次机会!你要是说的话,还可以饶你一命,不然的话。”
男孩仍是无动于衷,缓缓闭上了双眸。
“哼,把他扔进海里喂鱼,我要亲眼看着他死在鳄鱼的腹中!”
“是!长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