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了车,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站在门口。
我看着她,她看着我。
我心里已经猜出了几分,这怕就是,我那传说中的母亲,穆琴。
那妇人看到我,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欢迎回来。”
语气里,是掩藏不住的生疏。
我冲她礼貌的笑笑,不多不少,恰到好处。
安先生走过来:“愣着干什么?回家吧。”
家?那对我来说太过于美好,也太过于,遥不可及。
李姨带着我去了我的房间,房间很宽敞,最重要的是,有阳光。
我向她道谢后,拒绝了她要帮助我收拾房间的好意。
李姨无奈,出去了。
我轻车熟路地整理好房间,给安晨发了一条短信。
“你在哪儿?”发完后,我就一直在等着安晨给我回复。
我忍不住苦笑,安素年竟然和我是亲姐妹。我的人生,也太戏剧化了。
手机一直静悄悄的,没有任何动静,我有些失望。
后来想想,要是当时追究安晨不回我短信这件事的话,我也不会后悔。
我有些无聊,就起身坐到落地窗旁的躺椅上,静静地看着窗外。
等到太阳已经到了半山腰时,这个沉寂了一下午的房间才有了点声音。
“三小姐,老爷请您去餐厅用餐。”
我有些咂舌,讲究好多啊。
我颔首答应,路过李姨身边时,我说:“不用叫我三小姐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过三小姐。”
李姨有些诧异,但还是微笑着应了。
我走到餐厅旁,安先生和穆太太已经就坐。
我拉开椅子,谁也没有说话,静悄悄的。
穆太太看到我身上的衣服,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:“我明天带你去买些衣服吧,让人看到我安家三小姐穿成这样像什么话。”
我没有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第二天一早,李姨就把我唤醒:“三小姐,快醒醒,夫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。”
其实我早就醒了,只是一直在床上不想起而已。
我慢吞吞地走到卫生间,洗漱,换好衣服后,李姨已经焦急的不行了。
“下次快一点,可不能让夫人等太久。”虽说是略带责备的语气,我却明白,她是怕我慢吞吞的惹恼了穆太太。
“李姨,不必叫我三小姐,我听的怪别扭的,”我顿了顿,“唤我名字就好。”
我没有说是唤哪个名字,因为我也不确定。
下了楼,穆太太果然已经梳妆完毕等候在那里了,看到我才下楼,不满道:“下次知道有事就早点起来,免得让我们等你。”
我有些惶恐,还会有人等我吗?
吃完早餐,穆太太开着车,在一家商场前停了下来。
正是上次我来过的那家商场,也是,表姑遇害地方的附近。
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,我不由得闭上了眼。
“愣什么神呢?这孩子。”见我坐着不动,穆太太嗔怪了一声。
我连忙下车,亦步亦趋地跟在穆太太后面。
穆太太兴致很高,不一会儿就给我挑了好多衣服。我却有些奇怪,她都没有问过我的尺码,是怎么买的?
回了家,我躲回自己的房间,拿出一件白色的裙子,裙摆层层叠叠,像含苞欲放的花朵。
我很喜欢。
我小心翼翼地穿上后,站到穿衣镜前,愣住了。
这件裙子的长度应该在膝盖稍微往上一点的位置,但现在这件裙子却到了小腿那里。不仅如此,腰身那里也有些宽松
“难道……”一个想法在我脑中形成。
我飞速脱下裙子,换上睡衣后,找到裙子的尺码,果然,这条裙子比我的尺码大。
我又把所有新买的衣服拿出来,一件一件看过去,全部都是比我大一个尺码的衣服。
我把这些衣服重新装好,下了楼。
穆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我不得不承认,她真的很有气质,岁月似乎遗忘了这个女人,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。
我把手提袋递给穆太太,她有些吃惊:“这是?”
我说:“尺码都比我的尺寸大。”
穆太太轻呼一声:“糟糕。”她急急地抬头问我:“那你的尺码是多大?”
“比这个尺码小一个。”我答。
穆太太拎起那堆衣服就向车库跑去,我望着她奔跑的背影,有些诧异,调换衣服而已,何必这么着急?
穆太太很快就回来了,她把一堆手提袋扔给我,“去,赶快去换一件衣服,自己喜欢就好,晚上有一个晚宴。”
我恍然大悟,我就说这么着急干什么,原来是有晚宴。
不过,话说回来,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晚宴,竟有点期待呢。
我拿出之前试穿的那条裙子,换上,这次的尺码刚刚好。
穆太太看到我,眼前一亮,“不错。”
安先生这时也出来了,一身笔挺的西装,衬的他又多了几分商人特有的冷冽。
穆太太对安先生说:“我带素雪去做造型,你在外面等我们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安先生点头应允。
我们到了做造型的地方,安先生坐在沙发上等着我们。
被折腾了几个小时,终于做好了。
我看着镜子里的我,穿着那条白色的裙子,外面罩着一件淡紫色的貂绒外套,化着淡妆,头发盘起,虽算不上倾国倾城,但也是清秀靓丽了。
我们回到车上,我问:“慕言呢?”
穆太太掩嘴轻笑:“他被我送去学校了。”
我有些惊奇,“他不是不喜欢上学吗?”
安先生笑看了我一眼:“还得多亏了你,上次你走后慕言就说这个姐姐太可怕了,我不要她教。
我就说‘那你在上学和让这个姐姐教你选一条’他就选了上学。”
“我有那么可怕吗?”我有些郁闷。
“反正你是把慕言治住了,他以前可是谁都不怕。”安先生笑答。
车停了下来,我们下了车,进去后才发现,说是晚宴,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多人,只是几个人而已。
坐下后,其中一个美艳的妇人十分惊奇地看着我:“你是素……素雪?”
我的心沉了沉,我知道她刚开始是想说素年的,每个人都以为我是安素年,可我不是她,我是,童画啊。
穆太太出来圆场:“这是阿雪。”
“噢,两人真像呢。”
我看到穆太太的脸色沉了沉,不由得叹了口气,安素年,应该是她心里,永远无法修复的伤口吧。
“阿雪在所大学啊?”妇人又问。
我有些局促不安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总不能说“我没有考住大学”吧。
穆太太淡淡地移开话题:“阿雪以前上的那所学校不太好,我准备帮她换一所。”
“那是转去哪儿啊?”妇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。
接着,二人开始热火朝天的聊起了关于学校的话题,从学校转移到手工,我不知道这二者是怎么搭上边的。
另一边,安先生也在和一个男人聊着政治方面的话题,反正我是听不懂。
吃的也差不多了,我放下餐具,对穆太太说:“我出去一会儿。”
“好,别走太远。”穆太太叮嘱我。
我点头,起身,出去。
我漫无目的地走到一座小亭子前,不得不说,这亭子真是精致,上面写了三个字,“归云亭”。
我走进亭子里,才发现,亭子里可以看见一波湖水。
月光柔柔地投射下来,湖水波光粼粼。
我正沉迷于这美景无法自拔时,有人在我身后说:“那些大人真无聊,是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