姨夫怒不可遏,声如洪雷:“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还要脸呢!”
“你看看你们,非要把这个家弄得乌烟瘴气不成?”
“还有你,孤生,自从你来我们家就没一天好过的,后天开学我就去给你办理转学手续转到能住宿的学校去!”姨夫的话更像是一剂催化剂,将我对这一切的忍耐厌恶膨胀爆炸。
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门口,咬牙发誓再也不要回到这个让我受尽委屈痛苦的鬼地方。
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黄昏走到天黑,疲惫不堪几次要将我打到,最终我凭着意志力挺了过来。
我在医院大门外的草坪边蹲坐了许久,像个被人唾弃的流浪汉,人们匆匆走过甚至没有人多看我一眼。
当你尝遍了这个世间的人情冷暖后,便开始学会看开看淡,你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渺小如同一粒尘埃的存在,不会有人在意你过得好不好,需不需要帮助。
人们庸庸碌碌,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照料,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你。
“孤生。”
如果这个世上存在天使之声,那么我一定是听见了天使的呼唤。
当我缓缓抬头看见那温和的双眼时,此生注定再也无法忘却。
谢瑾明将外套脱下后轻轻披到我身上,双眸写满了凝重和讶异:“怎么每次见到你,你都伤痕累累的样子?”
像是找到了宣泄口,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崩溃,我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。
或许是独自一人扛了太久很累很累了,又或是感受到了谢瑾明与我之间存在的微妙相似,所以才会对谢瑾明毫不保留的表现出最脆弱无助的一面。
谢瑾明只是安静地帮我擦拭眼泪。我拉着他的衬衫衣角恳求地问:“谢瑾明,我能住你家吗?”
虽然他给了我备用钥匙,可是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始终让我觉得虚无得似一场梦境。梦醒了我就会被打回原形。
谢瑾明说:“好。”
简洁一个字却能将我从万劫不复中拯救。
随后谢瑾明将我送回公寓,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。慈眉善目,身上系着围裙,看样子像是谢瑾明早上提过的保姆张妈。
张妈看见我时神情吃惊,随后又热情的将我迎进门来。
“张妈,去打盆热水再煮几个鸡蛋拿过来。”
张妈看了看我,这才慌慌张张地跑去打热水。
谢瑾明扶着我到沙发坐下,之后又拿了医药箱过来。
“来来来,热水来了。”很快,张妈急急忙忙端着一脸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过来。
她看见我手臂上的伤痕时心疼的皱眉:“哎呦,闺女这是被啥子打的,这细皮嫩肉的以后留疤了可啥整呦?”
张妈说话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,但语气里的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。
她将毛巾湿了水后拧干,伸过来想要帮我擦洗伤痕口时被我条件放射地避开。
大概是瞧出了我的不安,张妈放缓语气安抚说:“闺女别怕,让张妈帮你擦洗伤口,不会弄疼你的。”
我看见身旁的谢瑾明对我露出安心的微笑,这才怯懦地将手臂伸过去。